远在我认真学佛不久,出家的念头便开始在我脑海萌芽,在我所负责编辑的壁报组「佛友心声」一栏中,我曾在文章里以非常含蓄的笔法写出自己这个欲望,因为在当时,我这个念头虽然不十分强烈,但却相信出家必将成为我的终生事业,我有那么强的信心,深深地相信着,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我并不惋惜那份清高而有意义的教书职业,因为一向来我只发觉在我为佛学班及佛教服务、或者研究佛学时,我的兴趣是那么浓厚,信心是那么强烈,但一到职业上的工作,我却无法有这样的热诚,当然在这方面我还是尽了责任,对得起自己及学生们。
这个出家的念头一直如此平淡保留在我脑海中,一直到七七年初当我将要接受假期师训的选择时突然加强了,当时我曾一度表示自己的志愿而想拒绝这项申请,但为父亲所阻,另一方面也是机缘尚未成熟,但从此已让父母亲有了一个心理的准备。在这种情形之下,我勉强地呈上训练的合约,并于假期中前往「受罪」,当时这个念头还是很强烈,也曾在呈交的作文中提到这件事。
正如我自己说的:「出家……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机缘未熟,任何强迫定然无功,机缘若已成熟,任何阻挡,亦属徒然。」而那机缘到来是那么的突然,使我亦几乎招架不住。于七七年十一月间,由佛总及佛青总联合主办的「短期出家」,我由于有师训课程而未能参加,却在未开课时前往协助,在这短短的几天内,我若有所感,又有一次与邱师及许居士等前往诣见师父时与师父谈起有关出家及僧青年的问题时,突然有一个感觉:这应是我献身的时刻了,那颗炙热的心在奔腾,我再也按捺不住了,于是和许居士及梁国兴居士等商量,遂下定决心,要争取到底。
回到家里,在相当不容易获得批准的情况下,蒙父母痛下决心而应允,因为他们了解并愿意让我出家后而获得心灵的快乐,不愿我留在他们身边而痛苦一生,对此我只有深深的感激,此恩难忘!这正如我在「浅评短期出家」一文中(刊于《南洋佛教》一○五期)提到的举办这项活动的意义:「短期出家的举办是使真正有兴趣学佛的佛教徒有机会尝试及体验出家人的生活………而当那些参加者在认为自己非常适合这种生活的情况下,并有决心要负荷如来家业的戒子,便选择了出家作为自己终身事业……」而是否有选择这条路的戒子我不大清楚,但却引导了我这位「局外人」,使这项短期出家也达到其目的了。
在这个时候,我便展开另一项工作,我辞去那份相当令人羡慕的职业,更结束了那令人响往的师训课程,等待着时间的到来,在这段期间中,种种的障碍,包括外来及我内心的,非常之多,但我总算勉强地一一克服了,更在许居士的协助奔走,我信心的表现还有父母的谅解下,我渐渐地获得亲友们的了解,当然还是有其他反对的,以及一些对我不利的谣言,但我却采取一概不理的态度,因为我知道在将要达到理想之前,这一番的挣扎及奋斗是不可避免的,但在佛陀的庇佑下,我一直都有着很大的信心。
在几位佛友的陪同下,我于讲堂打佛七时,前往与师父商讨此事,并决定了日期,还有一段不算长的时间,于是我便得将那些未完成的工作尽快完成。本来是打算越早越好,但我还是接受这个日期,因为我一方面要考验目己的恒毅及信心,另一方面,我也可以说是放不下,舍不得我佛学班那班可爱的的弟弟妹妹。对于家庭及父母的恩情并不是放下或舍得那么容易的,我只觉得欠他们太多,出家也无非是为了以佛法来报答他们养育之恩。
在这段等待的日子中,佛学班,佛教会,佛青团及佛友们都曾先后为我举办欢送会,我满心感激,却无法表示。在佛学班的欢送会中,面对着那可爱的一群,我洒泪当场,我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对他们,我有太多的情感,但后来我就一直以镇定及平静的情绪去接受其他的欢送会。
而那些经常有出席佛学讲座及明白佛理的佛友,也都了解了出家的意义,对我颇有另眼看待,但我觉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必须真正去实践出家生活,并挑起出家的责任,如此方不辜负大家的期望。因此,为了增加自己的信心,我便在出家前三周前持午,然后又吃素,这无非是要先尝试这种生活,习惯之,以使自己能在出家后实践佛陀所制定的规律,更切实地了解佛陀制定这些规律意义。
七八年元月廿八日,不论是一个庄严或者平凡的一天,但对我来说却是最重要,因为这就是我所作出一生抉择实现的一天。我以非常平静的心迎接它,在我接受沙弥戒时刻,我的内心平静而镇定,面对着从太平赶来观礼的一百多位佛友(包括我的父母亲戚及佛学班的弟妹) ,以及槟城、吉打、怡保各佛教界的知名人士,我一点也不激动。本来在事前,我有这种恐惧的心理,但没想一切都是这么的自然。
当礼仪结束,我又陪太平佛友到妙香林及槟城佛学院参观,觉得跟他们更接近,虽然我已换上与他们不同的僧装,但当他们都回去后,忽然有一阵阵空虚及彷徨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因为我第一次觉得离开他们那么「远」。当晚我再也没法子控制这种不宁静的内心,于是我拿出他们给我特制并书写各种鼓励文字的纪念册来看,从中获得无限的鼓励及安慰,使我能较为安静地渡过第一个晚上。
如今,已渐渐习惯讲堂的生活,而师父又那么慈悲给我许多方面的指点,师兄们也很友爱,使我觉得像生活在家里一样,从这儿我也学习到独立的生活及其他方面的知识,对我来说生活是比以往更有意义及价值,而我也获得师父慈悲的俯允,让我于每周日回太平协助佛学班的工作,使我仍有和弟妹们接近的机会,那,我岂不是生活得更快乐吗?